“嗯。”东方心里轻松了许多。

    祝曲泱笑着揉了揉东方的头发，然后把破车又调回了手动驾驶——中心城外的定位系统并不准，自动驾驶有一定的危险。

    “听点音乐吧。”

    祝曲泱又打开了他的唱片收集匣，在里面哗啦啦地翻着，最终选定了一枚白色的唱片，上面一个字、一个图案都没有，就像是临时记录的样片。

    纯音乐缓缓流淌，键乐器带来湿润的花草，林间轻捷的鹿和羚羊，有一条小溪清泠地流向山脉的深处，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，音符重重地砸向地面，带来磅礴的大雨声，咆哮和怒雨完全屠杀了小溪轻柔的和弦……

    东方被震撼到了，不由发问，“这张唱片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“我曾经梦见过龙。”祝曲泱说。

    东方张了张嘴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画面感如此强的音乐，甚至有一种仿佛是用双眼在聆听的错觉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自己录的，用古典钢琴，我不会用音乐合成器。”祝曲泱有几分羞赧。

    “很好听。”东方说。

    微薄的词汇量让他只能很快说出“好听”这样的评价。

    “其实这是为祝穗音毕业表演准备的音乐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祝曲泱有些紧张。

    “很好听……其他我也不懂。”东方说。

    “她说想要一些新鲜的音乐，最好有点…做梦的感觉？”

    “没想到你还会这个。”东方以为祝曲泱的艺术细胞为零——毕竟画出了那么丑的南瓜。

    祝曲泱眯起眼睛，露出孩子般得意的表情，“我很喜欢音乐，就像祝穗音喜欢跳舞。”

    但她可以追求梦想，那你呢……东方在心里不快地说。

    “我有很多梦想，这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。”祝曲泱平淡地说，他好像知道东方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这个人，会把想要的一切都紧紧抓在手里，很贪婪，也很有目的性，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。”祝曲泱说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爷爷说，你是个野心家。”东方轻声说。

    祝曲泱冷笑一声，“他倒是很会看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，我一开始真以为你脑子有问题。”东方说。

    祝曲泱的语气柔和下来，“很抱歉，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在你没有认识我之前，我在你们那里是什么样的形象？”东方来了兴趣，追问道:“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？”

    “一个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休息的小孩。”祝曲泱说着，唇角绽开一抹飞扬的微笑，“我曾经买到过你的定位记录，看着你就像只小蝴蝶一样不知疲倦地从南城跑到北城，上午还在二区，下午就已经到边界四十三区……很有意思，很生动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东方无语。

    祝曲泱抿着嘴唇笑得很乖巧。

    “少爷，你这样很资本家，看着员工累死累活地跑来跑去，你很开心，很有成就感咯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，这种感觉其实就像……养了个电子宠物？”

    “你才是电子宠物！”东方气恼不已。

    前方隐隐约约露出了山脉的一角，在葱葱郁郁的浓绿中，赤土色的山峦尤其显眼，再往前开能看到不仅是赤土色，还有乌黑和一种艳丽的鲜红色，层层叠叠地构成山脉。

    而山脚下是和雨林近似的颜色，有一个小镇藏在其中——说是藏，实则非常显眼，不仅是旁边盘亘着宽幅的公路，而且这座小镇竟然是纯白色的，犹如一把珍珠洒在森林中。

    “那里就是月亮镇，还真是镇如其名。”祝曲泱说。

    “我们要去吗？”东方问。

    “当然，不然今天晚上就要睡在车里了。”祝曲泱说，“而且我还没有去过建在雨林里的城市呢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还在雨林的范围里啊。”

    “月亮镇在，启明星就是雨林区外了。”祝曲泱说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东方环抱双臂，目光沉沉地望着车窗外。

    他有预感，在月亮镇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——雨林中信号一直不佳，耳目闭塞，如果是他也会选择这样的地方，而不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启明星镇。

    时间在车轮下飞驰，破车哼哧哼哧地前进，好像一个年过半百平时身体健硕故而非要参加两万米长跑的人。

    “你的盘上还剩下两个人，一个绑着大辫子，还有一个老妇人。”东方说，“瘦子嘴里口音奇怪的人应该就是无目之湖那个小女孩吧。”

    祝曲泱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有头绪吗？”东方问。

    “有一点儿。”祝曲泱微微皱眉。

    看来不多。东方心里吐槽。

    破车卖力地将两人驼进月亮镇，终于“呼哧”送了一大口气，停下不动了。

    祝曲泱左右看了看，月亮镇似乎很荒凉，到处都是野蛮生长的植物，地面只有潮湿的土壤，只有稀稀拉拉几幢房子，但都是白色的，氧化之后虽然也很白，却像是失